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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相信,天底下的媽媽都很會辯論,而且都是被自己的小孩日積月累訓練出來的。

話說,某天,在睡前的閱讀時間,當我們四人(我、晉緯、愛葳、采邑)正各自互不相擾專心看著各自的書時:我看侯文詠的不乖、晉緯看魯賓遜漂流記、愛葳看虎姑婆、采邑看躲貓貓。這時,晉緯突然打破這片寂靜,用「像個家長般語重心長的口氣」宣布一件事:「愛葳已經三歲了,應該要開始看西遊記三國演義了!」

突然聽到彷彿從外太空異次元世界掉入地球的這句話的我,先是驚訝了五秒鐘,隨後又認真想了五秒鐘,然後,用強烈懷疑的語氣質疑晉緯剛才說的那句話:「可是-----,你是四歲才開始看西遊記和三國演義,你覺得----- 我現在念這種書給她聽,她聽得懂嗎?」

「妳沒念給她聽,怎麼知道她聽不懂?」晉緯立即反質疑我。

「那麼,你不是她,怎麼知道她聽得懂?」我繼續出招給晉緯。

「因為,我們都不是她,都不知道她聽不聽得懂,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聽不聽得懂。所以,妳一定要念給她聽,這樣,我們才知道她到底聽不聽得懂。」晉緯也繼續辯論著。

我真是自找麻煩,自從說了莊子與惠施的「魚之樂」之辯的故事給晉緯聽後,晉緯就時常用這種話術來和我狡辯?辯論?

孟子曰:「予豈好辯哉?予不得已也。」中國最偉大的辯論家孟子在兩千多年前就一語道出天下媽媽的心聲:為娘者,並非天生就愛辯論,而是面對這樣好辯的小孩,逼不得已被自己的小孩逼上梁山當起辯論客。

想當初,晉緯四歲時,我找了一本幼兒版的西遊記和三國演義讀給他聽,他都還聽得似懂非懂。讀第一遍時,我費了好大的勁兒,把書上的句子和語詞從白話再「翻譯」成超簡單的白話,每一個他聽不懂的古代用語,都費盡唇舌一再解釋到他懂為止。花了好大一番功夫,才順利讀完這兩本書。

現在,他以為他媽媽是念書的萬能機器,不管在我面前的是什麼程度的書加上幾歲小孩的組合,我都能念嗎?

如果,在這時,我意氣用事脫口說出:「我不會念西遊記和三國演義給三歲的愛葳聽,我不想念!」那麼,我就輸了,而且,會落入沒完沒了的窘境。因為,晉緯必定立刻追問:「為什麼妳不會念西遊記和三國演義給三歲的愛葳聽?妳還沒念,就說妳不會念,妳常常對我說:『不可以還沒有去做就說不會做和不想做,不管什麼事都要試試看再說。』那麼,為什麼妳自己都做不到還要叫我這樣做?」

這個愛與我辯論並樂在其中的晉緯,辯論的話術之一,是「抓媽媽言詞的漏洞以逞他的口舌之快」,話術之二,是「用媽媽訓誡小孩的話來反訓誡媽媽」。

沒關係,你有莊子和惠施教你辯論,我也有孟子教我辯論。

莊子和惠施的魚之樂之辯是教人逞口舌之快的辯論,而孟子才是用真道理來說服別人。要收服晉緯這種「好辯小妖」,用唐三藏對付孫悟空那種「念緊箍咒體罰」的方法是沒有用的。一定要使出孟子在辯論時最愛用的「譬喻法帶出真道理」的方法,唯有「真道理」,才能使晉緯甘心折服並自願結束辯論的話題。

我開始反擊:「要知道愛葳聽不聽得懂西遊記和三國演義,並不一定要由我來念書給她聽唷,還有很多方法可以知道。」

「什麼方法?」晉緯落入我的圈套,換我掌回話題的主導權了。

我開始使用「以譬喻法帶出真道理」的方法反制他。我這樣說:「以前,孔子的一個學生子游當武城市市長的時候,用孔子教他的禮貌和音樂的方法去教導老百姓,讓武城市的市民都非常循規蹈矩而且喜歡音樂。有一天,孔子到武城市去找子游,聽到武城市裡到處都是音樂聲,就開玩笑說:『要殺一隻雞,還需要用到殺牛刀嗎?』意思是說:『要治理像武城市這樣一個小地方,需要用到音樂這個頂級的方法嗎?用一些簡單的方法就好了。』這就是『割雞焉用牛刀』的故事。所以,要讓小小的愛葳認識西遊記和三國演義,不一定要由我來念書給她聽,她可以自己看書你也可以念書給她聽,這些都是好方法。」

晉緯不同意:「她自己看不懂,我也不會念,所以,這些都不是好方法。」

「那你想一想還有什麼好方法。」我把球丟給晉緯讓他去玩一玩。

「我想不出來,我還是覺得由你來念給她聽是最好的辦法。」晉緯說。

「其實,我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,也許我們可以用這個辦法來實驗看看。」我說。

「什麼辦法?」

讓她聽CD!CD很有趣,是用演戲的方式說故事,也許她會喜歡聽。」

「好!那就先用這個辦法好了。」

最後,「愛葳已經三歲了,應該要開始看西遊記和三國演義了」的這個一開頭就頗具爭議性的話題,就在我這個「真家長」和晉緯這個「偽家長」雙方都同意用「聽CD」的方法來解決中,愉快的結束了。

「予豈好辯哉?予不得已也。」其實,我真的不喜歡辯論,只因為,家裡沒有人可以收服那隻思緒飛快的「好辯小妖」,時常敗在他的狡辯之下,所以,我只好時常親上火線來收妖。

在晉緯的堅持之下,愛葳到底有沒有享受到西遊記和三國演義的閱讀之樂呢?欲知詳情,請見下回分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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